丁军忘不了第一次搜救给他带来的情感冲击,在一处河边,他和其他志愿者找到了走失的阿尔茨海默症老人。老人的7位家属随后赶来,他们重逢时的喜悦丁军记忆犹新,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做志愿者的价值。
志愿服务一直是北京引以为傲的“金名片”。今年7月,北京市发布了第六批五星级志愿者名录,1492名志愿者“上榜”,丁军就是其中之一。
入选五星级志愿者要符合多项条件,其中一项是在“志愿北京”平台上记录志愿服务时间累计达到1500小时。自2015年起,北京市志愿服务联合会已认定六批共4652名五星级志愿者。
高校保安丁军
多耽误一分钟老人就多一分风险 丁军今年48岁,是北京一所高校的安保人员,闲暇时,他是北京市志援应急救援服务中心的志愿者,专门搜救走失的失智老人。
5年前,丁军在家乡张家口开始接触志愿服务。在特殊教育学校,他和智障儿童聊天、包饺子,希望给孩子们带来家庭般的温暖。
2017年,他陪女儿来北京读书,工作之余,他在“志愿北京”网站上搜索志愿者招募信息,想“有始有终”,把做志愿服务坚持下来。一个搜救失智老人的项目引起了丁军的注意。“大家都有变老的一天,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,如今应该得到社会更多的关注。”
项目要求志愿者有观察、应变、搜救和组织能力,丁军参加了搜救培训,还自费考取了红十字会急救证和美国心脏协会AHA急救证。
“心肺复苏等最基本的急救知识必不可少,因为找到老人时,不知道他们会处于什么状态。”他了解到,之前团队曾经在五环外废弃工地找到一位老人,当时老人陷于雨后泥浆中,已经半昏迷。志愿者没有急着把他拖出,而是马上拨打120,给他少量水,清理了他鼻孔中和耳朵里的泥巴,老人最终脱险。
通过监控寻找老人时,志愿者要有沟通技巧,以便得到派出所、城市管理部门和私人摄像头店主的帮助。“经过四五年的工作,团队的社会认可度很高,一些警察能认出我们的志愿服务马甲,知道我们是帮忙找老人的。”丁军有些自豪地说。
在老人走失的地方、可能去的地方,丁军常常开启“暴走”模式,拿着对讲机分组逐条胡同、逐条道路搜寻。“一分钟都不能耽误,晚一天找到老人,老人就多一分风险。”最远的一次,志愿者在大兴区找到了海淀区走失老人。
“失智老人,眼神不太一样。”在公益讲座和培训上,丁军提醒更多的听众,如果有一天,看到一位神色恍惚、动作迟缓的老人在人流中茫然无助,一定停下脚步问问老人要去哪里,是否需要帮助。
丁军曾经接到过一次任务,刚出发不久,就收到一个男孩的信息。男孩曾参加过他们的培训和讲座,他在地铁上看到一位老人眼神不对劲儿,上前询问后觉得可能是失智老人,把情况反馈给丁军。“结果这位老人恰好就是我们正寻找的老人,那次从出发到收队,不到几个小时。”丁军说,搜寻失智老人期待更多年轻人的加入。
“西城大妈”贾姗轶
爱管“闲事” 志愿服务超两万小时 “西城大妈”贾姗轶今年67岁,是大家经常能看到的戴着红袖箍站岗的社区志愿者。在志愿北京平台上,她的服务时长已经超过2万个小时。
1998年,她开始在天桥街道参加志愿服务,22年来从未间断。“平常我出门看到谁家门口有垃圾,都顺手给倒了。北京土话叫热心人,我评价自己,就是爱管‘闲事’”。
贾姗轶口中的“闲事”挺有意义。天桥街道每周末历来有志愿服务,修车、理发、修电器……志愿者义务为街坊邻居帮忙。她参加的是助老服务队,每周去留学路社区高龄老人家探访。“我们每次去不光是帮着干家务、看看老人健康情况,更重要的是给她们带来心理慰藉。很多独居老人觉得寂寞,愿意倾诉,我们陪老太太说说心里话,哄她们开心。”
陪伴高龄老人久了,贾姗轶注意到,高血压是老年人的常见病,但很多人家里没有血压计。十多年前,她就买了个水银血压计,跟着社区医院医生学习量血压。有一次,社区张大妈和她说自己头晕犯恶心,贾姗轶赶紧回家取血压计,一量高压220,她马上给老人儿子打了电话,把张大妈送到医院急救。“我怕水银血压计不准,又让儿媳妇买了个电子的。现在到老人家入户,俩血压计我都带着。”
一些老人行动不便,志愿者就推着轮椅,带他们到附近转转。“老人坐轮椅上公交不方便,我们就全程步行推着老人去公园。虽然我们两条腿受受累,但能看出来,老人到了公园是真的开心。”前不久,老人看到她喊了一声“小贾来了、闺女来了”,贾姗轶这才突然意识到,自己不是“小贾”了,“我也是快70的人了,逐步进入老年行列了。”
贾姗轶说,她上岁数了,怕志愿活动组织方有顾虑不用她。“但其实很多活动,我还想继续参加,比如第七次人口普查的入户登记。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。”今年疫情期间,社区组织党员值班参加防疫工作,很多党员在群里报名“我可以”,贾姗轶的报名信息写的是“生命不息,战斗不止”。“协助做好北京的防疫工作,那是我们志愿者义不容辞的责任。”
贾姗轶有一个绣着自己名字的志愿者“马甲”。“志愿蓝”色的马甲上,自己的名字红彤彤的。在2016年认定第二批五星级志愿者时,志愿者除了获得证书和徽章外,还得到一件实名马甲,让志愿者成为市民身边的“明星”。“我一直没舍得穿,想留给孙子,觉得比留钱还有意义。”贾姗轶说。
急诊科大夫于松松
休息日里挤时间 为山区老人义诊 马上要下夜班了,北京世纪坛医院大夫于松松和同事提前了几分钟交接,准时在早上8点赶到医院门口乘上大巴。对于忙碌的急诊科医生来说,参加志愿活动的时间要从休息日中挤出来。
车子在盘旋的山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,到了门头沟的深山区。于松松揉了揉惺忪睡眼,看到村民们正拿着检查单和药,排队等城里来义诊的医生,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。“与我们在医院看的患者不一样,远山区的高龄老人,出山不方便。每次义诊,我都会把如何用药、注意事项讲得格外详细。”
除了到山区义诊,于松松还报名参加了不少大型活动的医疗保障志愿活动。去年夏天的篮球世界杯期间,中国队一直在五棵松场馆打比赛。一些观众情绪激动,出现了血压高、中暑等情况,医疗志愿者准备了急救药品,及时帮助他们。
一些人不理解,觉得于松松在急诊科工作紧张,休息日应该放松一下。“其实做志愿者在我看来并不是‘苦差事’,而是送人玫瑰、手留余香的过程。”她时常想起在北京读研时第一次参加志愿活动的情景,志愿者去看望社区老人,年轻人和老人聊得火热,临走时,老人握住志愿者的手久久不愿松开。“当天是母亲节,我想虽然父母不在我身边,但我至少能陪伴在其他老人身边。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心理安慰。”
十多年来,于松松从稚嫩的年轻志愿者,成长为成熟的志愿活动策划人。去年,她参与策划、组织了京津冀公益相亲活动,等待她的志愿服务并非“拿手”的医疗救治,而是琐碎、需要耐心的工作。
为了保证200多名报名者信息的安全和真实性,只有3名志愿者进行资料整理和核对。制作胸牌、联系车辆、通知集合、分配车长、保证报名者安全返回……单身青年相识的背后,是于松松和志愿者大量细致的工作。
“10多年来,做志愿的经历不仅帮助了别人,也让我内心得到成长。志愿者的身份让我一直保持阳光向上的心态。”于松松说。
背景
志愿服务拟纳入社会信用体系 志愿者的无偿奉献将得到回报。目前,《北京市志愿服务促进条例(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)》正在征求意见。其中提出,博物馆、图书馆、体育场馆等公共服务机构和公园、旅游景点等场所、城市公共交通,可以根据实际情况,对有良好志愿服务记录的志愿者给予优待。
记者了解到,根据《北京市志愿者管理办法(试行)》,北京市一至四星级志愿者由志愿者服务所在区进行统一认定,五星级志愿者由区志愿服务联合会推荐,由市志愿服务联合会进行认定。此次征求意见稿提出,鼓励将志愿者的星级作为表彰、奖励、回馈志愿者的参考依据。志愿服务组织可以依托志愿服务记录,建立志愿服务“时间银行”制度,在其本人需要志愿服务时予以优先安排。
此前,北京市志联曾表示,已将五星级志愿者数据与市经信部门社会信用记录共享,逐步将志愿服务纳入公民信用记录。
我加入失智老人走失搜救项目两年多了,参加过数十起搜救服务。最让我欣慰的是,一些被帮助的家属,现在也成了我们的志愿者。这种志愿精神的传递,让我觉得特别有意义。没有搜救任务的时候,我也在马拉松等大型活动中担任志愿者,做些力所能及的服务。正是千千万万个平凡人愿意无私奉献、帮助别人,才把世界变得不平凡。——丁军
社区是我家,建设靠大家。天桥街道每周末都有志愿服务的“传统”,大家修车、理发、修电器,各尽所能。我虽然67岁了,但觉得自己还挺有干劲儿。我们每个北京志愿者把“社区”小家守好,把需要帮助的邻居照顾好,就能让北京这座城市更加温暖。——贾姗轶
在大学时代,我就是学校青年志愿服务队成员。都说医者仁心,从那时候开始,我就想着,要把公益活动持续做下去。来到北京后,我参与了助老、助学、义诊等志愿活动,一晃10多年了。帮助别人,我从中也收获了满足感和价值感。——于松松(记者 张璐)
原标题:服务超1500小时 五星级志愿者是怎么炼成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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